洪炉烈火 奠定基石——《于润沧自传》品读

大 师 光 谱

品读大师的故事,在那一束束“光谱”的斑斓光影中追逐大师成长的“光”与“热”,读者们不仅能够感悟人生真谛,也能深刻体会到科学家那种爱国、创新、求实、奉献、协同、育人的精神大义。

 

回顾伴我一生的祖国的命运,浓缩时代一个角落的影像;追述我在祖国矿业发展过程中的经历,反映中国由矿业弱国发展为矿业大国进程的一个侧面,梳理中国金属矿业发展的脉络,勾勒出向矿业强国发展的战略思路,留给后人一点可资回看和传承的记忆。若能如愿以偿,就算没有辜负工程院赐予的机遇。

 

翻开《于润沧自传》,仿佛一位和蔼的白发老人正面对面和你诉说着自己的故事,他娓娓道来,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不仅能够身临其境般地回顾他笔下的过往,也给予了我们继往开来的启迪。

于润沧院士回忆道:

 

回想我的人生轨迹,似乎可以捋出这样两条线索:
 
一是我经历了大半个20世纪,且已跨入了21世纪,从民国初期军阀混战时期,到日本侵华引发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再到改革开放,追求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一直走到了现在。
 
另一条线索是从小学、中学、大学的学习到投入祖国的矿业建设,遵循着“工作上争创新,生活上随大流”的理念,历经十二个五年计划(规划),先后参加、主持、指导了60多项矿山工程设计和科研项目,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亲自参与了中国非煤矿业的发展、变化历程。

 

于润沧 中国工程院院士

全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奠定基石”,描述了他前半生学习知识和学习做人的成长经历;第二部分“服务人民”,讲述了他一生的工作,献身矿产资源开发事业。接下来,就让我们翻开自传的第一部分:“奠定基石”,感悟于润沧笔下跌宕起伏却又青春激昂的成长岁月。

 

01

战火纷飞追忆童年

 

1930年3月20日,在军阀混战的战乱中,我出生于当时的察哈尔省张家口。
 
我的父亲,于镇河(字疏九)生于1898年,是阎锡山手下的一名军官,1926年开始随军,历任连长、营长、团长、旅长。1935年,当父亲再次驻防山西省隰县时,一日他与该县县长相聚聊天,县长兴之所致,给我批八字,说我五行缺水,故而建议将我的名字“荣生改为润沧,一下子添加了六滴水,不会干旱了,这就是我的学名。
 
70多年后,我中学的一位老同学孔庆邦,对我的这个名字很感兴趣,作了一番趣解:春风化雨润无声,‘于乃雨之同音,‘润自然就是润化之意,‘沧嘛,沧海桑田,可容纳万物,‘于润沧即如春雨润化万物,功何其大,但无声无息。真所谓天何言哉,地何言哉,四时行焉,万物生焉。好名,好名。”可是小时候学的是繁体字,总觉得“潤滄这两个字和笔画简单的“于字书写在一起,形体既不谐调,也缺乏整体美感。但不管怎样,它作为我的符号已经伴我度过了90载,倒是没有遇到过特大的“干旱
 
我的母亲王玉珏,生于1902年,缠过足,不识字,话不多,为人正直,持家极为节俭。母亲一生生育了十个子女,七女三男,一辈子仅为抚育子女操劳之累,便可想而知。更不幸的是当猩红热夺走了我三个幼小妹妹的生命之后,大脑炎、脑膜炎又使我另外两个妹妹夭折。这一连串的打击,使母亲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最终因癌细胞转移,不幸于1975年7月12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忆及父母,联想到了我的故乡。人们谈到故乡,很自然地都是用最高级别的赞美、眷恋之词来形容,犹如梦中的天堂。可惜我好像没有故乡,也缺乏故乡情培育出来的那种炽热的情感。

 

于润沧之父                      于润沧之母

 

1936年9月我开始进入小学学习。1937年7月7日夜,日军挑起卢沟桥事变,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由于战火逼近太原,父亲又在前线,我们只能举家外出逃难。大约在1937年10月中旬,由我的三舅王寅瑞带着我母亲、九岁的姐姐、七岁的我、三岁的妹妹、未满周岁的弟弟,以及一直帮我们家做饭和照料家务的崔儒等一行七口人,搭乘南同蒲路火车由太原出发奔向长沙。但长沙遭日寇轰炸后,已非安全之地,于是我们家再度举家迁徙,去往大后方陪都重庆。最后我们家决定再次西迁,搬到重庆西边不远的璧山县,算是定居了下来。

 

在艰难的抗日战争时期,三舅一直精心地关注、指导着我和姐姐的学习,使我们即使在战乱年代也打下了良好的学习基础,并受益终身。

 

母亲带着四个子女摄于四川璧山县

 

02

哺育成长感恩进山

 

1942年秋,我们从四川回到山西隰县后,已经过了秋季入学的时间,经联系、申请,我姐姐因已小学毕业,顺利插班进入进山中学初中一年级读书,我这个刚读完初小的学生,也随着姐姐稀里糊涂地跳班上了中学。
 
我在进山中学度过了完整的六年中学时光:1942年秋到1945年秋的初中阶段,在山西隰县度过,时值抗日战争时期。抗日战争胜利后,进山中学迁校回到太原,1945年秋到1948年夏的高中阶段,在太原度过,时值解放战争时期。这两个阶段是延续的,但由于时局的变迁,学校在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进山中学

 

 

进山中学是一所很特殊的学校,它于1922年由阎锡山创立,始名“山西省私立进山学校”,意在将来条件成熟时还要设立大学部,1931年改名为“山西省私立进山中学”。

 

进山中学之所以特殊,不仅在于它前期的光荣传统,更由于复校之后的校务主任(后来的校长)赵宗复他那受人们尊敬和爱戴的高尚人品、循循善诱的教育和宣传才能,以及在那样复杂的条件下,他那机智巧妙的斗争艺术,给进山中学带来的无形动力。我想教育战线党的地下工作虽然不见刀光剑影,也缺乏电影里那种惊险场面,但是你无法估量它有多大的威力,能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当年,赵宗复在进山复校开学典礼上,为大家铿锵有力地朗诵了他的诗作:

我们是青年猛士,我们是青年猛士!

敢看惨淡的人生,敢见淋漓的鲜血。

敢说、敢笑、敢怒、敢叫、敢打、敢骂!

对内团结驯如羊,对外抗战猛如虎。

我们誓不做俘虏,大敌当前不低头。

让暴风雨来得更厉害些吧,那钢铁的声音为青年进步响彻宇宙!

多高的山,多远的路,有腿,有脚就能走。

耻不若人的志气,要把世界进步精神一齐来吸收。

这首诗后来由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所属抗敌戏剧宣传第二队的刘晨喧老师谱曲,很自然地在同学中传唱,并且实际上成为了当时进山中学的校歌。

赵宗复校长

教师是办学的基础,进山中学复校后,赵宗复花大力气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聘请名师来校任教。说到老师,不能不涉及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所属抗敌戏剧宣传第二队,简称剧宣二队。剧宣二队实际上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文艺团体,许多队员皆为地下共产党员,并建有地下党支部。赵宗复借口学校师资不足,请求他们支援。剧宣二队首先派共产党员刘晨暄来校任语文和音乐老师。我们班初二年级的语文便是刘晨暄老师教授,但他于1943年因伤寒不幸病逝,同学们都无比悲痛。刘晨暄老师逝世后,剧宣二队谱写了一首名为《进啊,进山的同学们!》的歌曲,赠送给进山中学的师生。

进啊,进啊,进啊,进啊,进山的同学们!

向着正义,向着光明。

进啊,进啊,进啊,进啊,进山的同学们!

不怕艰难,勇敢向前进。

向前进,进山的同学们!

向前进,进山的同学们!

时代的浪潮,卷走了黑暗;祖国的苦难,带来了新生。

哪怕那荆棘布满了大地,青年的火力燃烧着我们的心。

接受人类新知识,努力劳动,强健身心,新的社会要我们来创造,复兴国家也靠着我们。

进啊,进啊,进啊,进啊,进山的同学们!

不怕艰难,勇敢向前进。

向前进,进山的同学们!向前进,进山的同学们!

一切希望在我们前头。前进吧,前进吧,进山的同学们!

多么雄壮的歌声,多么强烈的战斗精神!它永远激励着我们战胜一切困难,勇往直前。六七十年后,在同学们进入耄耋之年聚会时,还曾一再高唱这首战歌。

 

进山中学虽然实行战时供给制,但生活十分艰苦。学校位于隰县后寺,宿舍不论窑洞还是平房,都是一个过道和一条炕,每个人在通铺上占有约两块砖那么宽的位置,如果晚上起夜,要挤回去睡觉得费点力气。有的宿舍还发生过半夜有狼从窗户窜进来的险情。当时没有洗澡的条件,衣服缝里长虱子已是普遍的现象。由于吕梁山上一时集中了那么多人,粮食供应也是很大的问题,有一段时间,我们吃的是谷面(谷子不去皮磨成面)窝窝,缺油少菜,很多同学严重便秘。还有一段时间吃的是长了虫子的小米,同学们只好用开水往碗里一冲再一搅,虫子漂到上面,把它扒拉掉再吃。

 

学校也曾在每周设有两节劳作课,组织同学们按班轮流种菜,自己动手,改善生活。夏秋农忙时,还组织同学们帮助农民收割庄稼。记得是1944年秋收时节,必须停课由学生自己把分到的口粮从很远的外地背回学校。

 

艰苦生活的磨炼,成为同学们终生得益的无形财富,对于非劳动人民家庭出身的学生,影响尤为深刻。赵宗复在他亲自编选的语文讲义中,特地选用了《孟子·告子(下)》中的一段话:“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形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给我们鼓励,给我们期望,给我们力量。

 

复校后的图书馆成为一块宝地,也是赵宗复校务主任特别关注的阵地,他想了各种办法筹集经费,购置图书。他负责将当时一些属于革命的书报如《解放日报》《群众》《整风文献》等秘密在少数同学中流传。公开出借的进步书刊就更多了,如鲁迅、茅盾、郭沫若、巴金等人的书籍,苏联高尔基、肖洛霍夫、法捷耶夫等名家的文艺作品等。这个图书馆对许多师生发挥了启蒙作用,也为一些同学奠定了革命的思想基础。

 

在这种气氛的催生下,诞生了社团活动。社团活动是进山中学的又一特色。社团的兴起是同学们接受民主、进步、抗日、爱国思想的结果。赵宗复对社团的兴起和活动热情鼓励,大力支持,出版所需蜡纸、油墨、油印机、纸张等全部由学校供给。这个时期小报的内容主要集中在宣传爱国抗日、揭露社会的黑暗、歌颂民主进步,多以杂文、诗歌的形式出现,很受广大同学的欢迎。社团活动不但促进了大家如饥似渴的读书热情,更重要的是使大家接受了革命思想启蒙的洗礼,逐步形成了民主进步的校风。

“海啸社”在山西太原文庙合影

进山中学有一个十分受同学们欢迎的周会制度,每周一次,把全校学生集合到操场,由宗复校长讲话。他每次讲话都有新内容,讲得生动活泼,幽默风趣,寓意深刻,这也成为他直接启迪青年、教育青年、发动青年的重要战场。他讲国内外形势,讲社会剖析,讲人生哲理,他结合各种事例宣扬“五四”革命精神,他利用战争实例强化学生的爱国抗日思想,他引用生活中的具体事件教育学生敢于同不良倾向作斗争。它借助传达当局的要求,巧妙地揭露反动统治的罪行。1944年5月,他被派随同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赴延安访问,回来后,他在周会上详细地介绍了延安艰苦奋斗的生活作风,颂扬了延安军民学生开展大生产运动的情况。总之,我们在周会上呼吸到的是别样清新的空气。

 

在隰县进山中学三年的学习,我读完了初中。这三年艰苦生活的磨炼,成为我终身享受不尽的财富;这三年在宗复老师的悉心教诲下和从课外进步书刊的阅读中获得的大量精神滋养,使我逐渐懂得了应当怎样做人。

解放战争时期的进山中学

 

1945年8月6日和9日,美国在日本广岛、长崎上空投下两颗原子弹。15日,日本裕仁天皇通过广播发表《终战诏书》,宣布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胜利了,摆在校领导面前的第一要务就是尽快迁校回太原,尽量减少延误秋季开学的日子。

 

进山中学返回太原后,社团活动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一方面,社团数量大幅度增加,原有的一些社团扩大了阵容;另一方面,出版的刊物,由原来的油印小报改为操场墙壁上醒目的大字壁(墙)报,战斗力大大增强了。从出现在壁报上的一些犀利的文章标题来看,如《抗战胜利后的怪现象》《汉奸一变竟成英雄》《揭开曲线救国的遮羞布》《撕毁协定的政治流氓》《逼上梁山的故事》等,不难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战斗气息。《奔流》还曾刊出过一篇新华社的社论,《海啸》连载了辩证唯物论讲话。大量的壁报让同学们开阔了眼界,提高了思想觉悟。

 

发挥更突出作用的则是学校的图书馆,这是宗复校长非常关注的思想阵地。我把在晋西时直接从中国香港订阅改为委托服务社订阅,记得有《群众》《文萃》《希望》《读书与生活》等多种刊物,供海啸社同学阅读。鲁迅的著作、苏联的文艺作品成为我最常借阅的图书。记得在借到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时,我还给它包了书皮,在书皮上改写为“钢铁冶炼方程式”以避免敏感人物的关注。保尔·柯察金有一句名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每一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这好像让我一下子明白了许多道理,宗复校长的教诲,进山中学许多活动指引的就是这个方向。学校图书馆也掌握一些“禁书,只在少部分同学中流传。我曾借阅过《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和一些《新华日报》的剪报。有了这些精神食粮,会让人感到心明眼亮,正像校歌里唱的那样,敢看惨淡的人生,敢见淋漓的鲜血,敢说,敢笑,敢怒,敢叫,敢打,敢骂!

 

然而,由于当时政局混乱,内外部勾结,1947年12月2日《复兴日报》刊登了赵宗复调离进山中学,改任山西省政府新闻处处长的消息,阎锡山的特务机关开始下手了。这一晴天霹雳使全校师生无比震惊,顿时大哗!

 

赵宗复校长调离的消息一经传开,同学们由震惊转而极度气愤,有的班自动罢课,有的班议论要进行请愿挽留校长。学生会研究确定惜别会仿照北平学生运动,采用营火会的形式,通过惜别会揭露社会的黑暗,提高学生的思想觉悟。后经赵校长提出,惜别会正式定名为洪炉烈火会。

宗复校长调离进山中学前与高26班同学的合影

惜别会定在1947年12月6日。一个冬天的傍晚,刚刚下过一场雪,操场和道路上的雪已打扫干净,屋顶、房檐上仍覆盖着皑皑白雪。在操场四周用课桌和椅子,搭起阶梯式座位,操场中央垒起高高的炭火堆,犹如一位雄伟的巨人。师生员工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场入座,学生会干事长(主席)和几位老师陪同赵校长进入会场,大家的目光立刻聚焦在校长身上,有些同学的眼中甚至饱含着泪水。此时学生会干事长宣布惜别会开始,灯光渐灭,夜幕笼罩了会场。从会场的一角传来了笛子伴奏的女高音独唱《黄河怨》,那悲愤、哀怨的倾诉,很自然地和师生们愤怒、惜别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歌声结束时,学生会副主席朱斐面向校长开始朗诵下面这首长诗:

宗复校长,你要走了,为什么?不,我们不能没有你,我们需要你。我们,刚出土的幼芽,多么需要你———精心的园丁。你不能走,我们离不开你!宗复校长,我们是一群稚嫩脆弱的年轻人,在黑暗中将要迈出人生的脚步,多么需要指路明灯;

 

我们将要登上人生的航船,在风云变幻莫测的人生海洋中,多么需要心明眼亮的掌舵人;我们需要你率领着冲破黑暗,迎接黎明;

 

我们需要你拨开浓雾,探明航向;

 

你不能走,我们的好校长!

这时,操场中的炭火堆点燃了,火光冲天,照亮广场。朗诵在继续:

看,火花在迸发,火焰在升腾,烈火在燃烧。宗复校长,你是烈火,你的火焰点燃了我们心中的灯,你的光华照亮了我们的眼睛。看,烈火多么绚丽辉煌,这就是你,是你。我们每一个人胸前佩戴了一块绿布条,这是启迪、激励、鞭策、召唤,绿,象征着勤劳、谦逊、纯朴、真诚,正是你用这样的乳汁滋养着我们健康成长;绿,象征着青春、活力、健康、高尚,正是你这样的气质、节操,熏陶濡沫着我们;

 

我们不能没有你,但你却要走了。为什么?

 

黑暗与光明不会共存,独裁与民主、反动与革命、落后与先进相对抗。

 

我们痛心你的离去,我们愤恨黑暗扼杀民主、摧残生命。

 

爱与恨充满了我们胸膛,向往与唾弃我们自会抉择。

 

宗复校长,我们面前永远矗立你为工作奔忙而风尘仆仆的身影;

 

我们的眼前,永远闪现着你关心我们成长,爱护我们身心的目光;

 

我们的耳畔,总在回响着你幽默而深邃的教诲,荡漾着你一语破的的启示,振聋发聩的警策;

 

我们的脑海里,时时映现着你挥手指方向,举斧带领我们披荆斩棘的雄姿。

 

敬爱的宗复校长,你为我们奉献出青春年华,你为我们日夜殚思竭虑,

 

我们前进了,你鼓励我们,不骄不躁,再接再厉;

 

我们落伍了,你牵着我们的手,为我们鼓励加油。

这时,一个学生代表双手捧着一束雅洁清香的蜡梅献给赵校长。朗诵在继续:

让我们敬献给你这寒风中含苞待放的蜡梅花。它傲雪凌霜的秉性是你高尚的气质,它青翠劲挺的枝叶是你的铮铮铁骨,它清香高雅的花蕾是你美好的心灵,你就像它,能抗御寒风的侵袭,更不畏惧坚冰的摧折。宗复校长,我们多么想再听听你意味深长的教诲,苦口婆心的嘱咐,多么想再听听你熟悉的声音,再看看你亲切的身影。

这时,校长站起来走向篝火旁,用嘹亮的声音说:“让我们唱一支歌,作为我的临别赠言吧!他领着大家唱起了《青春战歌》:———我们的青春像火焰般鲜红,燃烧在战斗的原野;我们的青春像海燕般英勇,飞翔在暴风雨的天空……”

校长沿着师生座椅,和大家一一握手。顷刻间,无声的泪水,低声的抽泣,压抑后的呜咽,伴随着歌声在飞扬。

朗诵仍在继续:

不,不要用眼泪告别,不要用悲伤送行。擦干眼泪,昂首挺胸,看,火光照耀着我们,火光是力量,是光明,是胜利!让烈火燃烧得更猛烈吧,黑暗、专制、腐朽、反动将被烈火吞噬焚毁,辉煌的光焰将迎来光明,新生!让我们高唱战歌,跌倒算什么,我们骨头硬,爬起来,再前进!

宗复校长离开了,但是他的精神并没有离开,他的影响没有离开,斗争还在继续,只是更加隐蔽,更加深入了。他亲手培养的一大批骨干力量,不久便投入了解放太原的艰苦战斗,不少师生为获取、传送军事情报,减少解放军的伤亡,促进太原早日解放,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这就是宗复校长播下的革命火种,这就是宗复校长培育的伟大精神。

我经常想,进山中学的六年,我学到了什么?学到的不仅是文化知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学到了怎样做人,学到了怎样为人民的事业兢兢业业地创造性地工作的思想基础。我一直为此感到自豪。进山中学八十年校庆的时候,我曾有一个发言,说的是“进山情结”,就是我们那一代人,离开母校已经半个多世纪了,且均已进入耄耋之年,对进山仍然怀着很深厚的感情。

 

在我们心中,进山中学是一个很特殊的学校。宗复校长以其独特的身份和地位,凭借着他对党的事业的赤胆忠心,备受人们尊敬和爱戴的高尚人品,循循善诱的教育和宣传才能,机智巧妙的斗争艺术,在那样一个特殊年代的特殊战斗舞台上,导演了多么扣人心弦、感人泪下、令人壮心激烈、终生不会忘怀的大戏,正是这种特殊性形成了“进山情结,它在我们那一代学子心中铸就了强大的正能量,指引着我们的人生轨迹。

 

 

 
 
 

 

供稿|李雪玉

 
 

 

创建时间:2024-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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